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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节(1 / 2)





  陈婉兮有些莫名,浅笑问道“王爷还有什么吩咐?”

  却见于成钧面上带着几分尴尬,他摸了摸鼻子,忽然说道“那个,沐房在何处?”

  陈婉兮一阵哑然,旋即明白过来,虽有几分好笑,还是预备吩咐个人带他过去。

  她侧首,目光在几个近身侍婢脸上转了一圈,落在柳莺脸上时,不由笑了一下。

  柳莺回屋怄了一会儿的气,便过来服侍了。这会儿见着王妃冲她笑,便以为陈婉兮属意于她,正想含笑接下,却听陈婉兮说道“桃织,你引着王爷过去,吩咐几个人伺候王爷洗浴。”

  柳莺脸上的笑,一下便僵住了,上不上下不下,落得好一通难堪。她微微有几分慌乱,惶惑之中骤然瞧见杏染立在陈婉兮身侧,满面讥诮的神色,伸出一根指头来,在面颊上轻轻一刮。她的脸便腾的一下红了,慌忙低下头去。

  桃织愣了一下,没料到王妃居然将这差事交给了她。她是个实心的丫头,并未多想,道了一声是,便挪步上前,向于成钧低头说道“王爷且随婢子来。”说毕,迈步出门。

  陈婉兮这院子,自后面出去,是一条小道,走不上几步便是沐房所在,打沐房那儿再折道便是往厨房去了。

  于成钧看着周遭的青石板墙,墙上垂下几缕凌霄,未到花开的季节,看不到那灿烂的橘色花朵,唯独枝叶生得繁茂,点缀的一墙碧翠。

  他看着前头只顾低头走路的丫鬟,她穿着一件半旧的湖绿色比甲,头上挽了双丫髻。他认得这个丫头,是当初陈婉兮过府时的四个陪嫁之一。因他同陈婉兮成亲那会儿,连夜都没过就匆匆上了战场,他对陈婉兮那几个丫鬟也不甚熟稔。

  四下一片寂静,唯有桃织那软底弓鞋的擦地声响,她垂首不言,只一昧的朝沐房走去。

  “你叫桃织?”

  这一声自脖子后响起,将桃织惊了一跳,她呐呐的点了点头,小声回道“回爷的话,奴婢叫桃织。”

  于成钧扫了这惊如小鹿的丫头几眼,又问道“你服侍王妃几年了?”

  桃织低头回话“奴婢打从七岁那年跟着娘娘,如今也有小十年了。”

  于成钧点头道“那也算是老人了。”一言未毕,他转而问道“爷这两年不在府上,王妃过得如何?可有人难为她么?”

  桃织想了一会儿,说道“娘娘很好,她一人独居在此,也没什么人会来难为。就是……宫里的老主子,不时便将娘娘传入宫里去训话。”

  于成钧浓眉微拧,问道“母妃时常将王妃招入宫中?”

  桃织先点了点头,须臾却又摇了摇头“也不是很频繁,只是近一年来,每月总有那么四五次。”

  说话间,两人已到了一处房舍跟前。

  于成钧瞧了一眼,只见这是座青石板建成的房舍,面阔三间,两边未用对联,窗子上蒙着皮子,非似别处一般用了明瓦,心中琢磨着这儿便是那沐房了。

  果然,桃织停了步子,转身向他恭敬说道“王爷,这儿便是沐房了。奴婢不便入内,里面自有小厮服侍。”

  于成钧点了点头,道了一句“去吧。”便登上台阶,推门而入。

  桃织立了片刻,想着回去复话,便走了。

  于成钧进到室内,只见门前迎面拦着一道玉石屏风,绕过去正堂上安放着两张长榻,枕头铺盖齐全,看来平日里陈婉兮洗浴过便常在此歇卧。

  抬头,正上方悬着一块牌匾,写着四个字“兰洲芷溆”。细观那字迹,清秀细丽,似出自女子之手,于成钧瞧着,不由挑眉一笑——这多半是他王妃自己的手笔。

  再看四处,摆设有鲜花香草,玉做的摆件儿,精致讲究,便如小姐的闺房一般。

  一个沐房尚且如此布置,她的卧房还不知怎样的考究。

  正在此时,一边掩着的门开了,大股的水汽顿时弥漫开来,有四个身着短衣裤的小厮自里面出来,齐声道“小的们来服侍王爷洗浴。”

  于成钧点了点头,这几人便上来,替他脱了衣袍鞋袜,露出那精悍强健的身躯,连同前胸后背上那横七竖八狰狞满布的疤痕。

  房中静谧无声,却不知是谁,轻轻嘶了一声。

  燕朝重文轻武之风甚烈,连带着时下的男子,也皆以文弱为美,华服美冠不罢休,甚而还有涂脂抹粉的。如于成钧这般孔武有力,阳刚之气十足的,实在罕见。

  好在,这四个小厮都是王府里管教出来的,心中惊叹归惊叹,面上还是平静如常,手脚麻利的伺候于成钧宽衣解带,散了发髻,入内洗浴。

  于成钧在沙场久了,不惯人贴身侍奉沐浴,便吩咐他们在外等候。

  四人恭恭敬敬道了一声是,齐齐退了出去,带上门往外走时,心里却都冒出了一个同样的念头王妃看着娇滴滴的,受得了王爷么?

  于成钧看了一眼这沐房,他原道是屋中摆设屏风沐桶等物的所在,不想这地方竟是在地上凿了一口池子,四角皆有一尊石雕的狮兽,兽口中不住有热水涌出。

  他不由暗叹了一声,陈婉兮倒是好大的手笔。

  这是一处自流池,于高处建有一座储水池,其内注满热水,经由下处四根管道接入那狮兽,再由兽口涌出,进到这池中。

  这等自流池,终究靠的还是人力,只取其流水的意趣,营造起来颇费人工物力,算起来于成钧也只在皇宫之中并几处皇家园林里见过。

  他心中念头微转,步入池中,池水逐渐没过了他的身躯。

  他靠着池壁,头枕双手,池水温热,令他舒适不已,水中不知混了些什么,不甚清澈却十分的盈润。

  这等富贵滋味,他已是三年没有尝过了,当下禁不住闭上了双眸,轻轻叹息了一声。

  他走前,肃亲王府是一片荒芜。

  那时候,顺妃不知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,急催他和陈婉兮成婚,一切尚未预备好,甚而连王府都修的半半拉拉,便将陈婉兮娶过了门。

  原本打算着,等成婚之后,他必定好生经营,给她一个安然的所在,为她支撑起一方天空。

  谁曾想,造化弄人,他竟然夤夜上了战场,一去就是三年。

  三年里,他也始终记挂着家中的娇妻幼子,想她一个初为人妇的柔弱女子,独自在京中王府里不知要怎么捱过去。虽有娘家可以依靠,但她是素来不受父亲喜爱的,嫁了人更不能指望什么了。

  今日归府,一切所见倒颇为出乎他的意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