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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节(1 / 2)





  沈元歌转头道:“先生想对我说什么?”

  白潜把放在天上的目光收回来,道:“我白天的话说岔了,可思来想去,仍觉得元歌不像现世之人,你活过两回?”

  他还有一句话适时咽进了肚子里——三四年之前活的还是五六年之后死的?

  沈元歌感觉到了他对此种玄学热情,就像好学之人看到一本从未翻过的书,因他秉性起了孩子气的兴致勃勃,她现在就被当成书了,不过这是她藏在心底的东西,并不想被人触碰,遑论解读,便只微微笑了下:“这事儿也太离奇了,先生信吗?”

  白潜道:“除了人言,这世上没有完全不可信的东西。”

  沈元歌似是而非的唔了一声。

  白潜转向她,正巧看见她垂下眼帘,浓密睫羽遮住深沉眸色,在夜里颇显哀伤,先吓了一跳,惊觉自己做错了什么,勾起了这姑娘的伤心事,瞬间变回了老顽童,甚至有些手忙脚乱地道:“那个,丫头,我没有非要问你秘密的意思,不是…你可别吓唬我老头子,哎呦,我最怕女娃子哭!”

  沈元歌抬起眼,双目里干干净净的,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。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她笑笑道:“我没事。”

  白潜松了口气:“那就好。”他试图对方才的行为作出解释,又补充道,“老夫只是想,你若真是双世之人,也许能看到我们寻常人看不到的暗处,对当今形势会有莫大助力。”

  第65章

  沈元歌道:“双世之间,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,许多事情都和从前不一样了。”

  比如当年她入宫之后,缮国公一家新得圣心,后宫前朝各种势力皆是此消彼长,这辈子她和甄家未再卷入权势旋涡,代替他们的又是谁?

  都是不定变数。

  白潜道:“老夫明白你的意思,可你不觉得双世之间重合的地方才会是关键么?”

  沈元歌突然想起萧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,当未定的一件事被满足了所有可能,就只会有一个必然的结果。

  她道:“我知道的也不多,无非朝中的几个老官新士,机构运作,暗箱漏洞,几处皇城密道和秘密行宫,一过经年,变或未变只能靠推测,如果老先生需要,我可写一本册子交予您。不过这件事情,还希望您能替我保密。”

  白潜不想她答应的这么容易,不由得喜笑颜开,眉毛胡子险些没对到一块儿去:“好好好,要是白露那丫头有你一半儿善解人意老头子我也没白活呦。”

  他拖着白袍“仙气飘飘”的走了,沈元歌仰首,看了眼夜幕中流云走向,唔,明天又是个好天。

  就在朝廷军接连退败之时,中山王开始动作了,传出消息斥责云南王无视天子,大逆不道,罔悖伦常,现发兵勤王,祛除贼逆,以维正统。

  战事到这地步,人人皆知中山如今打着勤王之名,不过是借此旗号和裴肃对抗,两边也不必遮掩,开战便是了,不过让人心头一紧的是,中山还向天下发出了盖有九龙玺印的诏令。

  皇帝很有可能已经被他控制住了。

  一个昏聩君主不值一提,让人揪心的是他身上牵连的皇室宗族和朝中元老,中山挟君的疑虑在军中一经传开,藩军不可避免的变得掣肘,战事再次变得胶着起来。

  沈元歌不常现于人前,每日与笔墨为伍,将前世所知朝中之事加以推测,落在纸上,再交给白潜,一恍便是八.九天过去,她画完一处杭州隐秘的密宫图,一只信鸽刷啦啦飞进了窗内,停在她手边。

  沈元歌最后添了两笔,将竹筒中的信件取出,展开来,兆麟的笔迹映入眼帘。

  她眸色微微一动,将信件收好,待行宫图上墨迹干透,三两下卷起来,出去找白潜。

  战场东移,他们还要顾及被战火波及过的乡党,行程总要比主军慢一些,白潜虽代长渊前来襄助云南王,但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,除却安抚乡民,绝不越矩一步,不过说来也奇怪,有些封闭处的暴民不懂以战止战,软硬不吃,却总能被白潜一行人轻而易举的安顺下来,只能说长渊生于海内数百年,的确有它的本事。

  他们现在住在一个藩军次扎之地后面相邻的小村落里,沈元歌掀了帘子出去,正逢外头的一个猎户经过,瞧见她便招呼道:“嘿,十六小公子,出门么?”

  顶着白老先生第十六个徒弟的身份,沈元歌点点头应道:“我出来找师傅,”她惦着图纸敲敲手心,在空荡荡的篱笆院儿里扫了一眼,“他没在外头晒太阳啊。”

  猎户扬手往后一指:“我刚才瞧见啦,老先生往南边族长家里头去了,应该是来了什么人。”

  沈元歌颔首,向他道谢,看了眼手中的东西。

  战中消息瞬息万变,不容耽搁,还是得赶紧送过去。

  来到村南,还没进门,先听见里面有人道:“后生处理完三省之事,便随军赶来了此地,路上听闻老先生出山,深以为幸,便自作主张先行拜会,尚未到中军见过父王。”

  白潜道:“三省虽然已经尘埃落定,毕竟诸事庞杂,世子年纪尚轻,能以一己之力调度官员,足见后生可期。”

  沈元歌本想待两人对话告一段落再进去,听见白潜的话却不由得愣了一下,嘿,老顽童还有说话这么正经的时候?

  不正经惯了的家伙,偶尔说一次正经话也让人觉得不是真的,倒像偶尔起了兴致的客套。

  沈元歌还在惑然,门里的声音便传了出来:“小十六,进来吧,不用在外头等着了。”

  沈元歌打了个激灵,手里的图纸险些飞出去,定一定神,飞快地理理鬓发,跨进门内,行礼道:“师傅,族长。”

  她抬起头,看到了方才同白潛说话的人。

  是个身着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,眉宇间带了一点与裴肃相仿的英气,但几乎被周身的温文气质给掩盖了,白潜引见道:“云南王世子。”

  沈元歌向他拱手:“见过世子。”

  话音落地后的片刻,却未听见前头有什么回应。

  裴骁同她对视的第一眼就愣住了,而后很快回过神来,向她回礼,又问白潜:“这是先生的徒弟?”

  ……美的也太有些男女莫辩了。

  白潜笑眯眯道:“才收进来不久,小十六,有事说吧。”

  沈元歌上前:“京中来信。”她说着将才绘好的图纸和信筒交给了他,道,“消息准了,九龙玉玺失踪,那道诏令是中山挟君的障眼法,他们未曾真正控制皇帝。”